‧注意事項

 

 此為「原創 BL」之創作。

 關鍵字:年齡差多攻一受非正常價值觀

 其實算有自己的世界觀,基本上是「放飛自我、開心寫什麼就寫什麼」系列。

 本回故事分上下兩篇,此為下篇。上篇為「噩耗:無名的愛慕者」

 另外,文筆不好還請多多包涵(鞠躬)

 


 

【花此刻】噩耗:等待約定實現之日

 

  窗前狀似百褶的簾子調節照進室內的光線,稀稀疏疏穿過半透光的材質,細柔的日光在會客室淺淺暈開,實木茶几其中一側的沙發上坐著一名褐色短髮的青年,側臉沾染微光,輝映內斂心思而沉著的綠眸。

  坐在對面沙發的是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他將一本比成人手掌小一點的白色口袋小書放到茶几。

  

  「前幾天有個人在我們地盤鬼鬼祟祟,底下的人想問話就逃了。」

  「逮到人後,進行搜身就發現了疑似你要我幫忙留意的白色小冊子。」

  

  語畢,男子又從西裝外套的內袋拿出手機,點選一個檔案後遞給青年,螢幕顯示著一位年輕男性的照片──據男子所說,那人似乎在捕獲時死命掙扎,費了一番功夫才制伏對方,那人也如照片所示變得鼻青臉腫以及多處挫傷、甚至骨折,現在則被綁起來關在一間倉庫,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並定時回報狀況。

  青年了然點了點頭,將手機還給了男子,拿起那本白色口袋小書翻閱。

  書中寫著頌揚神蹟的詩歌,也收錄了如何讓神明降下奇蹟的方法,寄予厚望且振奮人心的字句映入眼簾,每一個字脫離純白書頁、化為斷壁殘垣裡靈魂無法安息的淒厲叫喊,青年的唇角勾起不帶溫度的弧度。

  輕輕闔上書後,青年雙手放在膝蓋並深深朝男子鞠躬:「瀧川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協助。」

  「沒什麼,要是放任那種傢伙,也會對我們造成損害。」

  「我會盡快將那群人一網打盡的,避免再發生大量傷亡事件。」

  「那等會兒我安排一下讓你審問,不然你明天就要出發了會來不及。」

  「沒關係,我等一下還要為出差做些準備,所以會交代其他人先和對方問話,也接手做後續搜查。如果對方不肯開口,等我回來處理也不遲,我會讓對方吐實話的。」青年簡單說明自己的安排,口吻就跟將要迎來初春的此刻一樣溫和,唯獨除了最後一句話──已不似冬季時分的酷寒,卻仍殘留著尚未褪去寒意。

  「不過,交給克洛斯維特那傢伙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了吧?」

  「呃……」青年明顯停頓了一秒鐘,笑容也略微僵硬,深呼吸後隨著緩緩吐氣而垂下眉尾,露出無奈的苦笑:「是沒錯,目前姑且、當作最終手段,我會讓其他人自行判斷需不需要克洛斯先生介入處理。」

  看著青年略帶窘困的表情,男子不禁失笑──聽得出來青年話裡有所顧慮,他大概猜得到原因,畢竟他也跟那個「最終手段」打過交道,所以也能理解。接著,銳利的黑眸聚焦於放回桌面的白色口袋小書。

  「你也別想太多,偷偷摸摸做這種勾當,早就該有覺悟了。」

  「嗯。也可能是為了豐厚報酬的人吧,背後似乎有可疑的資金流動。」

  

  青年輕描淡寫地說著,細細琢磨著撒網後收穫的冰山一角。

  那抹翠綠,如一面鏡子般地注視著沒有光的深淵,更一步一步往深淵走去。

  

  ──啪。啪。

  

  思緒深入如蠱毒般的人性惡意之前,輕拍著什麼的聲響拉回了青年的注意,直覺地抬眼看往發出聲響的方向,於是,青年的雙眸微微睜大,愣愣望著對面沙發的男子,那抹翠綠彷若水面晃蕩而閃動著光芒。

  當青年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男子望著青年又拍了幾下自己的大腿,對著青年淺淺上揚嘴角。兩個人四目相交之際,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清晰映出自己視線前方的青年,投注的眼神總是流露著搔撓內心的柔軟情意、蘊蓄著只獻給眼中那一人的濃烈愛戀,使得青年的雙頰在眨眼之間泛起一抹淺淡的害臊之色。

  低下了頭且輕抿唇瓣,青年的身體也不自覺緊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察覺心臟在那份平穩且堅定的溫柔之下逐漸加速跳動,就像在催促遲疑的自己,自己也不得不面對藏在心底深處、萌生的微小情感。

  青年站起身,繞過茶几而走往另一邊的沙發,來到了男子的面前。

  

  「不好意思、失禮了……」青年邊說邊坐到男子輕拍指示的位置

  

  如同往常地聽從男子的希望,但青年舉手投足仍有些拘謹,小心翼翼側坐在男子腿上,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拳頭左右的空隙,沉默地半垂下眼睫掩飾自身,然而,藏在褐色髮絲裡的耳朵透著跟臉頰相同的熱度。

  近距離觀察青年的側臉,男子很快就發現到這點,他莞爾一笑並一把摟住青年的腰,讓彼此的身體緊貼到連一點縫隙也沒有;而青年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臉就這麼順著姿勢埋到男子頸窩,好不容易抑制下來的心跳再度變得紊亂,青年緊張地等待男子接下來的動作,只不過,並沒有等到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僅僅將人抱在懷裡,男子用很輕的力道拍著青年的背,節奏緩慢而令人安心。

  過往幫忙打理家務時熟悉的洗衣精味道,混和了體味而形成一股不明顯的淡香,體溫也隔著布料傳遞了過來,左胸裡的跳動漸漸緩和,儘管跟平常時候相比依然偏快──青年抬起手臂,雙手環繞於男子的肩頸,將自己交予這個溫暖的擁抱,男子也隨之收緊臂膀並撫摸柔順的褐髮,感受著只有對方的寧靜時光。

  男子挑起青年的下巴,青年乖巧地輕閉雙眼,彼此慢慢將距離縮短為零。

  

  舌尖微微探入,另一方就熱情勾纏而上,兩人毫不掩飾地吸吮求取。

  

  清脆而令人身心酥麻的水聲不絕於耳,相互擁吻而停不下來,不斷交換跟著心跳滿溢而出的情感,深處的慾望也不知不覺膨脹,大手悄悄撫過貼合青年身體線條的西裝背心,一點一點挑弄藏在衣服下的渴求,青年只是維持相擁的姿勢羞澀地輕輕蹭著結實的胸膛,最終大手拉開了青年的領帶、解開了衣領的鈕釦。

  兩人輕喘著氣,唇舌依依不捨地分開,青年的面頰及眼眶透著誘人的淺紅,翠綠色眼眸泛著水氣凝視著男子,用臉與男子緊貼廝磨,以柔和又帶點甜膩的尾音呼喚,在自己心中播種且澆灌愛意的那個名字。

  這聲輕喚之後,男子溫柔啃咬青年的耳垂,繼而向下親吻青年頸子的每一吋肌膚、喉結、鎖骨及中央凹陷處,認真地回應青年對自己的索求,也極度渴望將自身懷有的所有愛戀跟執念深深刻入青年的體內。

  每每意識到這一點,男子就會在心裡嘲笑自己沒資格說擁有強烈佔有青年之念的熟人。

  

  「櫻。」夾雜情慾的溫熱的吐息,毫無保留地滑過青年的鎖骨。

  聽著自己的名字混入男子所思所念,青年覺得內心的某一塊好像被對方融化了。

  

  知道將有一小段時間見不到面,促使愛慾持續增長,或許只是杯水車薪卻仍愛撫相吻彼此。

  

  在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兩人以僅存的理智將這份情愛,止於別離的會客室。

  整理好稍許凌亂的儀容,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帶著宛如將吻痕藏在襯衫之下的心情,被稱為「櫻」的褐髮青年提著公事包站在門口,面對與自己訂下「情人」關係的男子,而眉宇間泛出一股威嚴的男子──瀧川伸手將櫻臉頰旁的髮絲撥到耳後,低沉穩重的嗓音叮嚀著出差小心,櫻露出笑靨並接受了這份關心。

  伸出雙手拉住比自己大一些的手,那抹翠綠眨了眨後,筆直地望著黑眸。

  

  「跟您約好了,所以、請您等我回來。」

  不是安撫的話語,不是自信的豪語,而是祈願某個人是接納自己的歸宿。

  

  「好。」瀧川保持微笑,覆上櫻的唇瓣,輕柔而單純的一個吻。

  

  這是他們之間「分別」時往往會做的約定,也是他對櫻少有的要求。

  最一開始,是在某一場私人俱樂部舉辦的拍賣會,誰也沒料想到會變成那種鬧劇──櫻與所屬協會的其他成員將賓客送離無人小島,在引導之下一批一批順利逃生,不久,櫻把自己的下屬跟剩下的相關人士一同送上最後一艘船,站在船邊交代下屬後續處理事宜,緊接著,一個人轉身面向跟逃生完全相反的方向。

  回想起來可能很衝動,可是,如果重來一次,他認為自己還是會抓住準備離去的櫻。

  

  ──讓那種東西殘存的話,會對外界有負面影響。

  ──所以,由我殿後、或說確實地收拾善後。

  

  ──以毒攻毒,以怪物對付怪物,對現狀是個有效的手段。

  

  櫻跟平時一樣冷靜對他說明,將一切放在天平上衡量,做出最能達到期望的決策。

  當下已經將所有人平安送回本島,手中也握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處置犯下罪行的人,他不認為有必要為他人造成的問題做到這種地步,何況是拿櫻一個人的性命去搏,就算櫻的勝算跟存活率很高也不值得;只是,他同樣知曉櫻是抱持什麼想法才下如此決定,說清楚自己的想法後,也明白不該再浪費時間僵持不下,強壓下內心的糾結,做好心理準備放開手,他知道自己肯定會後悔,但還是只能目送櫻隻身投入危險。

  他收回了手、卻又被握住了,那時候櫻第一次和他做了約定,並且將之兌現。

  自那之後,一旦面臨這般分離時刻,他都會要櫻再做一次相同的約定

  

  如今,已然超過櫻說過的預計歸國日期,這些日子毫無音信。

  

  

※ ※ ※ ※ ※

  

  「這次的目擊情報……是在仙台的大崎八幡宮。」

  

  「今天在宮城嗎……昨天是熊本、前天則是靜岡,看來也是假消息。」

  「真的非常抱歉,到現在還沒能掌握那個男人的行蹤!」戴細框眼鏡的男性彎腰致歉。

  「都,把頭抬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瀧川隨意翻閱這幾日的資料。

  

  被稱為「都」的男性一臉不甘心地咬著牙,坐在辦公桌前的瀧川揉著眉頭,遂將調查資料放下。

  簡約樸素的辦公室內,只有必要的桌椅、資料櫃等家具以及電子產品,沒有什麼特別時髦的擺飾,米色窗簾半掩著陽光出入的窗戶,光影深淺相互襯托而與混有雜質的空氣融為一體,使得室內大地色系的裝潢呈現出一種枯寂的冷色調,不怒自威的黑眸似乎也黯淡了些,出神地盯著窗外而落下一聲淺淡的嘆息。

  從組織一位基層人員不惜闖入會議也要告訴他消息以來,他理所當然地繼續過自己的生活,面對外人的試探也不動聲色,在眾人面前穩當地領導組織的一切,讓人可以安心地追隨他的腳步──這些是屬於他的日常,每一個環節一直都在提醒他哪裡缺少了重要的一塊,而他只能默默將兩人之間的約定懷藏心中。

  

  「瀧川先生,要不要抽根菸轉換一下心情?」

  見瀧川好一會兒沒說話,善於洞察人心的都開口如此提議。

  

  聞言,瀧川的視線再次回到都的身上,便注意到鏡片後的眼睛多了一抹擔憂。

  「不了,等我想抽的時候再抽吧。」瀧川的腦中想起之前自己身體狀況不好時,所喜愛的那孩子被請託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那時曾建議他減少抽菸量,一件小小的往事讓他微微勾起嘴角,而後平時總帶著令人敬畏氣勢的嗓音,稍帶歉意地說道:「抱歉啊,還要你跟里見在工作之餘抽空幫我找那個男人的消息。」

  聽到瀧川對自己道歉,都連忙表示:「請您別這麼說!我絕對會將那個鬼畜的混蛋眼鏡給揪出來!」

  「嗯,再麻煩你了。」看著忠心耿耿替自己著想的下屬,瀧川淺淺一笑。

  「啊對了,我會適時勒緊里見的項圈,避免那個笨蛋像隻野狗忘記自己的主人是誰。」都皺著眉用手推眼鏡,陰沉著臉又在嘴邊碎念:「也不知道城崎那傢伙會不會下達一些腦袋有病的指示,嘖……」

  深邃的黑眸凝視交握的雙手,被比自己小一點的手握著的觸感,還深深烙印在大腦。

  「我想這點大概不用擔心,如果跟櫻有關的話。」瀧川淡淡說道。

  

  因為從締結為「情人」到後來重新梳理關係,櫻自始至終希望他們這些「情人」能幸福。

  他們會依循著當初一起談過的事,延續尚未到盡頭的未來,邁開步伐前進。

  

  這份幸福缺了一角,卻也證明著自己深愛之人駐足於心中。

  

  抱著這份情意又將迎來一日的終結,仍然毫無所獲,只能等待下一次天明。

  喧囂的城市夜晚,沒人注意的角落存有一絲微涼的孤寂。

  

  匡啷──晶瑩剔透的大冰塊落入酒杯,蒸餾出的液體靜靜待在釀酒木桶內,一點一滴浸潤出獨特的香氣跟滋味,終成為現在杯中琥珀色的瓊漿玉液,在少許的昏黃燈光下,與黑眸中沉寂的光芒相互照映。

  酒吧裡播放著輕鬆慵懶的音樂,陪襯美酒之餘亦療癒忙碌疲憊的人心,瀧川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的身側站著一位右眼下有淚痣的灰西裝男性,即使作為上司的瀧川表明坐下來一起喝酒也沒關係,此人還是婉拒了這份好意,選擇隨侍在旁並留意周遭狀況;除此之外,瀧川對面座位還坐著一位看起來風流瀟灑的紳士,對方臉上依舊是那抹輕浮的笑容,時不時跟他聊幾句,可是,又給人一種沒以前多話的錯覺。

  良久,門上的鈴鐺響起,今夜的第四位客人蒞臨,是一名穿著風衣西裝筆挺的淺色髮中年男性。

  「守。抱歉,等很久了嗎?」來者語調輕快地跟瀧川打招呼。

  

  「城崎先生,晚安。工作辛苦了!」另一個人比瀧川早做出回應。

  

  聽見這聲招呼的時候,灰色眼眸轉瞬間變得比酒杯中的冰塊還要冰冷,被稱為「城崎」的淺色髮中年男性朝坐在瀧川對面的男性看去,唇角上揚而眼神沒半分笑意:「晚安,泉谷先生跟平常一樣不請自來呢。」

  「別這麼說嘛,我也是很努力自己蒐集情報外加低頭拜託爺爺才找到這裡耶!」

  不怎麼客氣的問候之後,那名男性──泉谷噘著嘴回道,但實際上將對方的話當耳邊風。

  「嘖!怎麼不根據情報去環島,然後別回來了……」有淚痣的男性低聲自語。

  「里見先生,這樣很不禮貌喔,你尊敬的兩位上司都在呢。」泉谷刻意擺出說教的模樣。

  

  「我們的目的都是找那個男人,必然會聚在一起,就別為這種小事爭吵了。」

  瀧川放下酒杯,發出叩地一聲,而其他三人也沒再口頭言語的交鋒。

  

  彼此心裡都清楚,在櫻下落不明的這段日子裡,他們都用盡辦法在國內找一個極可能握有重要資訊的男人,只是,要是真的依照收穫的情報行動,大概要走遍全國四十七都道府縣──顯而易見地,對方擺明沒想見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意思──他們依然持續追查、辨別虛假,直到一則在他們生活圈內的消息出現。

  今晚,他們便按照情報來到這間隱祕的酒吧,這意味著對方總算同意跟他們見面了。

  

  一面喝酒,一面注意酒吧門口,只能耐著性子等待目標人物出現。

  

  凝望琥珀色美酒,城崎忽然開口問瀧川:「如果我也要求相同的承諾,那孩子會答應嗎?」

  黑色眼眸有些意外地望向坐在另一張椅子的城崎,不一會兒,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這個問題刺激著大腦,對愛戀之人的思念頓時湧現於心頭,腦海浮現認真看待他們每一個人的那抹翠綠,從與他們訂下「情人」的關係開始便是如此,瀧川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說道:「你應該也了解那孩子的性格吧。」

  聽聞瀧川的回答,城崎輕輕一笑而沒有接續話題,灰眸些許感慨。

  「每次這種時候,都讓人想將這隻小兔子關起來豢養。」

  

  ──叮鈴。

  

  「嗯?還想說今晚酒吧怎麼這麼安靜,原來被人包場了啊。」

  

  門推開後,擁有墨綠色眼睛的黑髮男性跨過門檻,好奇地環視沒什麼客人的酒吧,定睛一看,發現了聚在角落的瀧川他們,半框眼鏡後的表情十分驚喜:「真是啊,瀧川先生你們居然也在這裡喝酒。」

  對方態度親切地寒暄問候,雖說屬於西方人的長相跟體格,卻流利地說著所在國家的語言,身穿西裝外套混搭圓領上衣,休閒之餘又不失得體,給人一種十分清爽的印象;閒聊著這間酒吧的氣氛很好、調酒也很不錯,是他個人的私藏名單之一,接下來又說了幾項自己大力推薦的調酒品項,以供瀧川他們參考。

  自顧自地說完話,站在酒吧入口走道的男性打算轉身往回走。

  

  「那好好享受吧!今晚我就不擾各位啦──」

  

  「慢著,我們在找你,克洛斯維特。」瀧川站起身子。

  「咦?不過我沒有想讓你們找耶?」對方面不改色,笑著回答。

  

  話語表面上隨興且和善,其實絲毫沒將他們幾人放在眼裡,眼看他們要找的這位名為「克洛斯維特」的男人完全沒想好好談話,站在瀧川身旁有淚痣的下屬──里見惡狠狠地瞪視對方,像是下一秒就要衝上去將敵人咬碎撕裂,那對墨綠色的眼眸饒富興味地觀望對自己抱有明確殺意的里見,只是,瀧川伸手輕拍里見的肩膀並要他冷靜。他們都知道克洛斯是個不好惹的人,然而,想要得到答案的話,也不能就此退縮。

  此時此刻需要謹慎小心,避免交涉還沒開始就徹底失敗,而且絕對不可以起肢體衝突,因為毫無疑問是他們會被對方鎮壓,畢竟對方待在具有軍隊色彩的協會多年,在救援活動裡參與過不少凶險的戰鬥。

  「克洛斯維特。」瀧川的神情凝重,毫不退卻地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就這麼想知道那孩子的狀況嗎?」克洛斯愉快笑道。

  見面後對方一直在裝傻,因此不意外對方突然這麼問,瀧川順著說下去。

  「對,我很想知道。要是你知道些什麼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可是啊、於公,身為協會一員這麼洩露自家會長大人的情報不妥吧?」

  對方的話不無道理,眼下這種特殊時期協會防備很嚴,不過,他們也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例外,並不是說克洛斯會做出對協會不利的事,而是相信這個特立獨行、捉摸不定之人的判斷──是他發現了櫻的存在,考慮到未來而邀請櫻進入協會,將櫻視為能夠共享相同眼界的重要同伴,用自己的方式在關心著櫻。

  

  「而於私,憑什麼要我告訴你們呢?像這樣『自以為是』那孩子的伴侶可不好喔。」

  看著櫻從十一歲成長至今,才會嚴苛地審視想要成為櫻伴侶的人。

  

  沒等他們回覆,克洛斯轉身準備離去,抬起手隨意揮了揮道別致意。

  「總之,看在你們這陣子沒怎麼露出窩囊樣,就當作獎勵見你們一面。那就這樣囉。」

  在握住門把的時候,克洛斯背對若有所思的他們,自言自語般地大聲說道。

  

  「那孩子很強大、也努力實現別人期望的強大,所以不需要無法承受他脆弱之時的廢物。」

  

  

    

  

  ──您好,請問這是瀧川守先生的私人手機嗎?

  

  經歷寒冬之後的初春暖陽,灑落於樹上新長的枝椏與結出的花苞,滴落於等待交通號誌的車陣。

  當燈號切換為綠色的那一刻,前方沒有任何障礙物,眼前就像出現了一條通向未來的道路,最前方一輛黑色的轎車隨即飛奔而出,迅速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流暢且完美地遵守著交通規範──不想浪費一分一秒,迫不及待想要趕往那個地點而不只是待在原地等候,僅僅為了能夠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後座貼著黑色隔熱紙的車窗後,一對黑色眼眸注視著手機裡的一通來電紀錄。

  

  ──喔喔,瀧川先生您好,我是協會的成瀨。

  ──這個嘛,姑且通知您一件事。

  

  「瀧川先生,快到機場了。」里見語氣平靜,但黑棕色雙眼嚴肅緊盯前方。

  「好。」瀧川抬眼瞥向車窗外,已經可以看見佔地甚廣的航廈,有許多旅客出入大門。

  隨著距離逐漸縮短,不自覺握緊手裡的手機,心臟跳動的速度像快要脫韁的野馬。

  

  幾分鐘後,里見將車停靠在機場入口附近,瀧川立刻開車門下車,大步大步快速越過大門,一踏入大廳,放眼望去形形色色的人們如水流一般經過四周,面積寬闊的航廈容納了難以計數的旅客;他不斷到處走動,同時左右張望以捕捉周遭的狀況,這些舉動多少引起附近一些人的注目,但並不怎麼影響他的行動。

  拿起手機撥出號碼並放到耳邊,嘟嘟嘟的回鈴聲迴盪於耳中,每響起一聲都使心情更加焦慮,腦子裡全被「為什麼沒接電話」、「又發生什麼事了」所佔據,這一段時間裡他壓抑在心裡的情感傾巢而出。

  想見到對方、卻怎麼找也找不到,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令人心急如焚而有一種無助感。

  此刻,清楚地意識到,他失去了唯一能夠填補內心空缺、獨一無二的存在。

  

  響了許久,來電答鈴聲終究迎來了結束,短暫的靜默後即將轉為語音信箱。

  沉重地吐出一口氣,不放棄地著手要再重新撥一次電話。

  

  「喂……」熟悉的溫和嗓音傳到耳畔。

  

  「那個、瀧川……先生?」那悅耳的聲音再次呼喚自己。

  

  不自覺加快腳步,比起訴說好不容易重逢的喜悅,瀧川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是問對方在機場的哪裡,對方有些驚訝地頓了幾秒,接著才說明自己在哪一區的手續櫃台附近,也提到那裡有提供旅客休息的座位區,而自己則在相同區域的知名連鎖咖啡廳旁邊。聽完後,瀧川馬上確定對方的位置,便要對方等他過去。

  聽到對方同意了,瀧川仍將手機維持通話狀態,也希望對方先不要掛電話,因為總覺得一旦掛斷就又回到不久前失去對方的狀態;縱使這個理由聽起來很可笑,可是,不抓著終於牽起的聯繫,他沒辦法安心。

  電話只傳來周圍旅客的聲音,而後對方以輕柔的口吻說道:「好的,我就這樣等您過來。」

  

  不似剛剛毫無目標地四處奔走,現在他正前往戀慕之人的所在之處。

  

  一個又一個懸掛在天花板的手續櫃台區域標誌,最終看見對方說的區域標示牌,隔壁是不少旅客坐著休息的座位區,瀧川沒有費多少功夫就發現了知名連鎖咖啡廳的招牌,步伐筆直地朝咖啡廳的方向邁進。

  店面前走道人來人往,隔了一小段距離而幾乎無法看清楚咖啡廳旁邊的狀況,於是,瀧川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慢慢越過人群,忍著焦急找尋那抹翠綠,然後,胸口的那份焦灼驀然地在短短一瞬間煙消雲散──褐色短髮的青年整齊穿著深色西裝,一個人站在牆邊拿著手機,注意到他時翠綠色眼眸微微瞪大。

  心中有一個衝動,很想要緊緊抱住面前的櫻,瀧川快步走上前,但在雙臂抬起來的時候停住。

  看到櫻的左臉頰上貼著一小塊傷口敷料,瀧川改而輕輕牽起櫻的手。

  

  「咳嗯。」

  

  一聲輕咳介入兩人之間,往聲音來源看去是一名亞麻色頭髮的西方面孔男性,眼鏡後的天藍色眼睛隱隱散發一股知性,瀧川認出來對方是櫻的下屬,是一位國際上很知名的醫生,在協會是醫療部隊的統籌者。

  那位下屬手中拿著一些文件,看起來剛辦理完針對協會人員的手續,他微笑看著兩人。

  「我知道終於見到面會有很多話想說,當然我也覺得很感人,不過,先提醒一下,之後請不要做會對傷口造成負擔的事喔。」那位下屬用帶有濃厚外國腔調的日語貼心叮囑,身為協會成員早就知道上司締結「情人」一事,臉上一副看透一切的和善笑容,見櫻打算開口反駁自己的話,又笑著說道:「雖然櫻作為醫生時很替病人著想,但作為病患時卻也是那種不聽話的類型呢。要我細數給這位瀧川先生聽嗎?」

  由於下屬的最後一句話,櫻默默將話吞回去,那位下屬便這麼獲得了勝利。

  「這個我倒有點想聽聽看呢。」瀧川對那位下屬投以好奇的目光。

  「唔……瀧川先生……」櫻低著頭且拉了拉瀧川的手,顯然不太樂意。

  櫻罕見的態度惹得下屬忍不住笑出聲,隨後擺了擺手轉身。

  

  「那我先去買杯咖啡跟三明治,你們慢慢聊!」

  

  在下屬的體貼之下,又回到幾分鐘前兩個人相聚的狀態,他們相互對望。

  瀧川想跟櫻說的話有很多,只是大腦還在將這些心情整理組織成言語,所以一時之間沒講話,櫻好像也跟他一樣,正在思考怎麼開口;他也不急著現在就將這段期間累積的思念全說出口,單純地感受手的溫度及觸感,就足以觸動他的心──不再是夜裡醒來讓人感到空虛的夢境,對方切切實實就站在自己面前。

  內在情愫悄然無聲地蔓延,往往令人生畏的嚴肅容貌變得柔軟,黑眸全是對翠綠的眷戀。

  「那個、瀧川先生……」櫻望著他張開了嘴,輕喚他的名字後又闔上了嘴。

  兩眼直勾勾盯著發熱的臉蛋,瀧川期待著神色扭捏的櫻說出那一句話。

  

  「我、回來了!」

  

  柔和的聲線說著簡單而純粹的話語,唇角靦腆地小小勾起。

  如以往那般溫煦的翠綠色眼眸稍微瞇起,那股如春天般的暖意融入周圍的空氣。

  滯留多時的冬季終於離去,花朵再度絢爛地綻放,依舊如此惹人憐愛。

  

  克洛斯說的也許是事實,以「情人」關係維繫的他們不能說是正式的伴侶,他不否定這一點,不過,即便是建立在會被他人嘲笑嫌惡的骯髒關係,還是打從心底想陪伴在櫻的身邊──奮力扛起一切的背影十分可靠,卻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落淚──希望自己成為讓那孩子倚靠的存在、希望自己的未來有那孩子。

  他想實現,跟那孩子一起的幸福未來,那晚聚集於酒吧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歡迎回來,櫻。」

  

  

─下篇‧完─

  

【後記】

 

  這是之前投票(https://www.plurk.com/p/3fgipddnlr)優先解鎖的《噩耗》的下篇!

  那麼,這次也來聊聊這篇故事吧!

  

  上篇主要是以打雜小弟的角度來帶出故事的主要事件,這一篇就是被人告知櫻下落不明的瀧川先生的角度,以上篇也有描述到的會客室開頭,帶出當時櫻來找瀧川先生的原因,以及這種情況通常會做的分別時約定。關於兩人第一次做出約定,在這篇故事只有稍微帶到,希望之後有機會再對這個事件詳述。

  在第一大段用櫻出差後失聯做結尾、也銜接上前一篇故事後面的事件,接續之後的就是瀧川先生維持正常生活,可也私下偷偷地嘗試想了解狀況,不過,前面也有提到他們會做約定,所以,這種狀況算是有在預期內的(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櫻會面臨的危險),他們當初訂為「情人」都算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而他們都足以做出恰當的應對,他們不會讓自己成為櫻的弱點,如同櫻也盡量不讓他們因自己受到危險。

  即使如此,瀧川先生他們也還是會在意,才會去找克洛斯問問,雖然平時能不要跟對方有瓜葛就不要有──而克洛斯是這次故事中一位算滿重要的角色,之前在《不潔的夏日之戀》也有提到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平時也喜歡捉弄櫻,不過其實也是個為櫻著想的人,寫他嗆瀧川先生他們的時候滿愉快的(咦?)

  最後一大段就是櫻的歸來,在第二大段、最後一大段裡花比較多篇幅在描寫瀧川先生的心境,希望有讓大家感受到瀧川先生的那份焦灼、忍耐、思念、喜悅……等多種情感,個人覺得這是成熟穩重而又懂得人情義理的瀧川先生本身的魅力之一。再來,雖然沒有著墨太多,但也稍微帶到了城崎先生對小兔子的想法,至於泉谷的表現這次沒有寫得很明顯,總之也希望有讓人感受到!里見的部分則在寫在隨篇附贈!

  另外一個不重要小事,在寫瀧川先生試圖從克洛斯口中問出些什麼、還有後面迫不及待去見櫻的時候,我個人搭配的BGM是《強風吹拂》動畫的配樂「We Must Go」,特別是腦中想像瀧川先生心懷焦急在機場到處跑,只想著要見到終於歸來的櫻,到最後終於見到一面,不禁覺得後面明亮輕快的部分很適合!

  大概就是這樣,這次有再稍微揭露一點協會的事,如果有問題也可以問我!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閱讀至此(鞠躬)

  並且再附上一篇後續小故事,那麼、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隨篇附贈】對花徹夜傾訴的思念

  

  ──日前,逃亡中的反政府武裝組織RF的領導人現身,再次引發戰火衝突。

  ──當地政府派軍鎮壓,順利控制現場,並讓居民迅速撤離。

  

  暖色調燈光填滿寬敞的客廳,三名男子坐在沙發上邊喝茶邊看電視,電視裡新聞主播在播報近日受各方注意的國際事件,話雖如此,他們的心思也沒多在意新聞內容,眼神偶爾會飄向正在使用中的浴室。

  仔細聆聽藏在新聞記者講述時的聲響,腦海隨即勾勒出大量的水如雨滴般灑落於地面的畫面,氤氳水氣裡隱隱約約飄著一股清淡的香味,那香氣縈繞於被溫暖水霧籠罩的身影,明亮透徹的水珠自泛紅的皮膚一顆顆滑落──那個存在,宛若鏡花水月而令人害怕稍不注意便會消逝,可是,他們也不願就這麼放手

  

  昨日,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名協會成員的電話通知,得知櫻即將回國。

  

  儘管事出突然,瀧川在都的鼎力支持下,迅速重新調整隔日的預定行程,甚至都還拍胸保證作為優秀的部下絕對會讓瀧川無後顧之憂,而得以和暫無重大工作的里見一道前往櫻預計抵達的機場;至於城崎跟泉谷,兩人都有必須親自處理的重要工作,抽不出時間到機場一趟,想見上一面卻只剩下晚上的時間,於是,瀧川便提議晚上到他的家集合,他表示自己會跟櫻約好,彼此工作結束之後大家一起好好見個面。

  同樣與櫻訂下「情人」關係的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來到相約的地點,不過,當城崎看到泉谷被瀧川領進客廳,雙方跟前些日子在酒吧碰面時一樣,保持著體面的微笑,信手拈來地以尖銳的言詞互相問候;直到瀧川主動表明是自己邀請泉谷到家裡,城崎才勉為其難閉上嘴,泉谷則順理成章入座沙發接受招待。

  人已然到齊,他們安安靜靜地等待,目前在浴室洗去一日疲勞的櫻。

  

  ──喀擦。

  

  浴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身輕鬆便服的里見橫抱著櫻大步走了出來,櫻身上則穿著一件寬鬆且不合乎身材尺寸的睡衣上衣,剛洗完澡的肌膚紅潤且附著水氣,只是,他不知為何用雙手掩著通紅的臉龐。

  空出一手俐落關上浴室門,牢牢抱著櫻的里見在櫻的耳畔小聲致歉可能有點晃。

  「就說、我可以自己來了……嗚……」櫻也用很小的音量在嘴邊嘟囔。

  「請恕我不能從命,櫻醫生的腳不是也有被子彈射中嗎?」

  「我有躲開,所以只是擦到而已!再說也治療過了……」

  「那接下來就是好好休養了呢!」里見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靨。

  眼看里見笑容可掬而完全沒有一丁點動搖,櫻只好乖乖地待在里見懷中。

  黑棕色的眼眸投以比平常更多的甜膩,彷彿被香甜卡士達醬填滿又在表皮灑滿糖粉的泡芙,里見在機場看到櫻後,消化完情緒便一直如此──白天他藉由上司瀧川傳來的訊息,順利找到了兩人在機場內的位置,當時他遠遠望著櫻跟瀧川如同以往地談笑,親眼見到深愛的那抹翠綠平安歸來,兩道淚水忽然從眼角沿著臉滑至下巴,他意識到自己落淚,反射性用手擦去眼淚的時候,進而察覺自己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單純是過度感動而情緒激昂,也是因為這份喜悅突顯了差點失去對方的恐懼。

  他沒有走過去跟櫻相見,而是在櫻歸國後又隨下屬到處奔波的下午,慢慢讓心情平復,回到笑著全心全意對待珍愛之人的里見;黃昏時分,他幫瀧川到住宅大樓門口親自迎接櫻的到來,櫻是跟下屬一起搭計程車,那名下屬也下車跟他禮貌寒暄,自我介紹並交換名片,下一秒對方莫名熱情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搖動。

  

  ──啊啊,您就是那位櫻拒絕不了的里見先生啊!

  ──真是太好了!請務必將櫻當作生活不能自理的重傷病患好好照顧!

  

  完全無視櫻在一旁強烈抗議,對方以主治醫生的身分向里見交代了櫻的身體狀況,似乎很相信他會好好照料櫻,這對他是極為榮幸之事,便欣然接受了這項重責大任,回屋跟瀧川報告說明後也得到了同意。

  在等待剩下兩人的期間,里見先著手服侍櫻洗澡更衣,而櫻依然落敗於那真心誠意的注視。

  里見慎重地對待藏在衣服下的傷口,由於身處地下社會以及工作性質常常涉險,他自然熟知一些處理傷口的醫療知識,就算原本不了解這類知識,他也會為了能幫上櫻而主動去學習相關知識跟實際練習。

  

  走過客廳,其他人跟著起身,瀧川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里見抱著櫻走了進去,他們所有人都進到房間後,門便被輕輕地闔上。

  

  小心謹慎地將櫻放到床上,里見待在櫻的左手邊,其他人亦紛紛坐到床的兩側。

  瀧川親暱地與櫻相依而坐,執起櫻的右手且凝視手臂上重新包紮過的繃帶──經過治療已逐漸癒合,不過當下也許是相當怵目驚心的傷口,就像他曾看過的那樣──兩隻大手輕輕握住披荊斬棘而回到自己身邊的手,他低頭在手心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對櫻露出鬆了口氣似的淺笑,抬手揉了揉褐色的細柔髮絲。

  另一邊,泉谷坐在櫻的左前方,他伸出手輕柔地引導櫻轉向自己,促狹一笑之後,將臉靠了過去並覆在柔軟可愛的嘴,於是在櫻的唇瓣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時不時調皮輕咬,最後雙手捧著櫻的臉龐,讓額頭相碰輕蹭,稍微拉開距離後以溫柔的笑容說「歡迎回來」,唸著櫻的名字時不見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樣。

  已經在浴室好好傾訴思念跟愛意的里見,只是靜靜牽著櫻的左手。

  三名「情人」對自己傳達了累積在心裡的情感,從中感到溫暖的櫻有些害臊地低垂雙眸,眨動的翠綠眼眸無意間接觸到安分坐在床沿的那抹灰,城崎翹著腳且一手撐在床上,跟往常一樣面帶斯文的微笑。

  猶疑了一會兒,櫻還是默默地朝坐在瀧川旁邊的城崎微微伸出手,手在半空中踟躕不前,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即使彼此的關係好像已不僅止於床伴,他有時還是不好拿捏跟城崎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櫻略微抓住城崎的小指,再次與城崎的灰色眼眸交會,櫻快速眨了眨眼並情不自禁別開了視線。

  正要收回手的時候,城崎笑著輕嘆一口氣,湊到櫻的面前並在額頭上一吻。

  

  在這之後,幾個人隨意聊起近日生活周遭的零碎小事,櫻專注聽著而嘴角不自覺上揚。

  彼此分離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對他們而言,卻有種久違的寧靜感。

  

  「話說……」

  

  「在不造成負擔的前提下,應該也還有不少色色的事可以做吧?」

  「咦?請等一下,章史先生?」櫻跟不上泉谷的思考邏輯,愣愣瞥往那抹惡作劇意味的笑容。

  「泉谷先生還是老樣子啊,但我覺得可以試試看,輕輕撫摸應該可以吧。」城崎邊說邊摸過櫻的大腿,又像是想到好點子:「對了,櫻君告訴我們能碰哪裡、不能碰哪裡,這樣就沒問題了,對吧?櫻、醫、生。」

  「呃、城崎先生,我認為很有問題……」櫻委婉地表示對城崎的說法有意見。

  「啊,城崎老師我來幫忙!」里見不到一秒就決定贊同自己尊敬的上司。

  「里見先生──?」櫻瞪大翠綠色的眼眸,看著開始協助城崎的里見。

  「唉……適可而止吧。」瀧川望著對小兔子虎視眈眈的肉食動物。

  「瀧川先生……」櫻不禁往瀧川懷裡依靠。

  

  在「情人」的悉心對待之下,沒對身體跟傷口造成負擔,然而,度過了無比羞恥的一夜。

  平靜地迎接了早晨,櫻難為情地躲在被窩,對自己重要的人們也陪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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